幸存者造建筑

第一章 血色黎明防空洞的应急灯在头顶滋滋作响，苏雨握着止血钳的手指微微发颤。

手术台上的伤员腹腔大开，肠子像打结的蛇群缠绕在机械义肢的齿轮间。"截肢。

"陆琛的声音从防护面罩后传来，金属手套捏着激光切割器泛起红光。

苏雨看着伤员青灰色的指甲，酸液腐蚀的皮肤正在渗出淡绿色黏液。

她突然按住陆琛的手腕："等等！他的瞳孔还没扩散！"就在这时警报声撕裂空气，

整座地下城都在震动，混凝土碎块雨点般砸在防爆玻璃上。苏雨被气浪掀翻在地时，

看见陆琛的机械臂弹出粒子刀，蓝光划开漫天烟尘。"东南区实验室爆炸。

"男人的战术目镜闪过数据流，"带急救箱，跟我走。他们在塌陷的通道里急速奔跑，

陆琛的斗篷扫过她脸颊时带着硝烟与血腥味。转过第七个岔路口，

苏雨突然僵在原地——破碎的金属门后，荧光绿的培养液正从炸裂的玻璃舱汩汩流出。

这是她逃亡那夜见过的实验室。二十三个培养舱，十九具浮尸。苏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些缠绕梦魇的软管此刻正蛇一般垂挂在坍塌的天花板上。陆琛蹲下身查看尸体颈侧的编码，

战术手套蹭过熟悉的黑鹰图腾。

"普罗米修斯计划..."他指腹摩挲着尸体肩胛骨处的条形码，

"三年前被禁的人体改造项目。"苏雨的后颈突然刺痛，仿佛有人用冰锥刺入那块皮肤。

她记得手术刀划开脊椎时的嗡鸣，记得电流穿过神经元的焦糊味。当陆琛的目光扫来时，

她迅速转身假装整理绷带。"指挥官！这里有活口！

"年轻士兵的惊呼让苏雨差点扯断止血带。在倾倒的档案柜后方，

银色金属箱正在规律地跳动，就像一颗沉睡的心脏。陆琛的粒子刀劈开锁扣时，

苏雨看见蓝光。不是医疗舱的冷光，也不是辐射物的磷光，

而是某种介于液态与气态之间的幽蓝光芒。试管架上，三支螺旋状试剂正在自发旋转，

像是拥有生命的水晶蛇。"别碰！"她脱口而出时已经晚了。陆琛的机械手指刚触及试管，

整箱试剂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苏雨被气浪掀飞的瞬间，后颈的旧伤疤突然发烫，

仿佛有千万只蚂蚁顺着脊椎爬进大脑。

记忆碎片在强光中炸开：白色长袍的研究员举起注射器，玻璃幕墙外是燃烧的夜空。

有人在她耳边说："你是最完美的钥匙..."等视野恢复时，陆琛正用身体护住她，

机械臂撑起的能量盾爬满蛛网裂痕。而本该在试管架上的蓝色试剂，

此刻正静静悬浮在苏雨掌心。第二章 黑羽拍卖会地下三百米的废弃地铁站弥漫着铁锈味，

苏雨把防护面罩调成夜视模式。交错纵横的通风管在幽绿视野里如同巨型蜘蛛的巢穴，

变异鼠群啃食着铁轨缝隙里的荧光苔藓。

陆琛的机械臂正发出细微嗡鸣——这是粒子刀充能的征兆。"十七分钟后拍卖开场。

"男人扯开黏在伤口上的绷带，结痂处渗出的血珠在辐射尘里凝成暗红琥珀，"记住，

我们买的是情报，不是人命。"苏雨摩挲着藏在急救包夹层里的蓝色试剂。

自从实验室废墟那夜，这东西就像块烙铁嵌在掌心。每当午夜地表刮起酸雨风暴，

玻璃管内的液体就会泛起波纹，如同感应到什么呼唤。拍卖场的霓虹灯牌突然亮起，

粉紫色光线里浮动着"黑羽"的全息标志。穿防弹西装的守卫掀开印有双头鹰的帘幕时，

苏雨听见自己脊椎传来细微震颤——这是实验室植入的预警系统在生效。

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二十个铁笼，全息投影在笼顶标注着商品编号。

7号笼里蜷缩着的女孩最多十二岁，

她后颈的条形码正在渗出组织液；13号笼的变种人长出四只琥珀色复眼，

节肢状的手指抠抓着强化玻璃。"今晚的重头戏。"戴乌鸦面具的主持人敲响铜锣，

升降台托起蒙着黑布的两米立方体，"来自北境冰川的活体样本，

起拍价——"布幔滑落的瞬间，苏雨的防护面罩突然爆出雪花噪点。

她看见冰棺里沉睡的银发少年，苍白的皮肤下流淌着幽蓝血管，

就像她藏在怀里的试剂在人体内复现。竞价牌此起彼伏的闪光中，少年睫毛忽然颤动，

苏雨后颈的旧伤疤顿时火烧般剧痛。"三百万吨纯净水！

"前排穿貂皮大衣的女人举起镶嵌红宝石的号码牌，她耳后的鳃状器官因兴奋张合，

"外加十支抗辐射血清！"陆琛的机械手指突然扣住苏雨手腕。战术目镜的反光里，

她看见男人用唇语说："他胸口。"银发少年苍白的肌肤上，

暗红色胎记正组成熟悉的黑鹰图腾——和实验室尸体相同的标志。拍卖槌即将落下时，

冰棺突然炸裂。银发少年睁开眼的刹那，所有电子设备同时爆出电火花。

苏雨在尖叫声中摸到急救包，却发现蓝色试剂正在自发升温，隔着防护服烫得她肋骨生疼。

"拦住他！"主持人被冰棱刺穿喉咙前嘶吼道。少年悬浮在半空，无数冰锥以他为中心迸射，

将最近的竞拍者钉在孔雀石立柱上。

苏雨看见他指尖凝聚的冰晶呈现出诡异幽蓝——和试剂的光芒一模一样。

陆琛的粒子刀斩碎迎面袭来的冰刃时，机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苏雨突然被无形力量拽向半空，怀里的试剂冲破防护服悬浮在她与少年之间。

银发少年露出獠牙的瞬间，苏雨后颈的芯片突然过载，

剧痛中她竟看清对方虹膜深处的编码：Pro-03。

记忆闪回如锋利的冰片：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将试管推入她脊椎，玻璃幕墙外是燃烧的极光。

"你和03号是最后的火种..."女人的脸在强光中融化，只剩下胸牌上的"沈"字。

"小心！"陆琛的怒吼将她扯回现实。少年五指成爪抓向试剂，苏雨本能地握紧玻璃管。

幽蓝光芒暴涨的刹那，她感觉某种古老脉冲顺着神经末梢炸开，

整座拍卖场的金属结构开始共振。承重柱轰然倒塌时，苏雨看见少年被气浪掀飞的身影。

他撞碎彩绘玻璃消失前，

左耳垂的银环闪过一串数字——正是她午夜梦回时总会写满整面墙的编号：Pro-01。

第三章 双生代码酸雨在铅云中酝酿成墨绿色漩涡，苏雨正在破译B12安全屋的声纹锁。

陆琛给的医疗编号"7749"激活了门禁，但虹膜扫描仪突然射出红光，

在她视网膜上投影出跳动的二进制代码。"欢迎回来，Pro-01。

"机械女声让苏雨踉跄着撞上金属门。

记忆闪回中浮现出相同的语音——那是在纯白实验室里，每次电击实验前的死亡通告。

安全屋的应急灯逐次亮起，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战术地图。苏雨扯开粘连伤口的防护服，

发现肋下的贯穿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更惊悚的是皮肤下浮现的发光纹路，

与拍卖场那个银发少年身上的血管网络如出一辙。当她在医疗舱找到神经修复剂时，

整面东墙突然变成透明显示屏。三百公里外的实时监控画面里，

陆琛的机甲残骸正被巨型机械蜈蚣拖入地裂，男人右臂的粒子刀卡在蜈蚣复眼间迸射火花。

"生命体征：37%。"机械女声再次响起，显示屏弹出二十个加密文件夹。

其中一个标注"普罗米修斯"的文档正在自动解密，

苏雨看见自己的全息解剖图——大脑皮层镶嵌着晶状体，脊柱缠绕着发光神经网络。

酸雨就在这时倾盆而下。防爆玻璃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紫黑色雨滴在接触地面时蒸发出毒雾。苏雨注射修复剂的手突然僵住，

监控画面切换到她刚刚离开的通风井：污水表面漂浮着银发少年破碎的衣料，

水面倒影里却有双赤红瞳孔在凝视镜头。安全屋突然剧烈震颤。苏雨扑向武器架，

愈合的伤口传来电子元件短路的刺痛。她抓起脉冲步枪的瞬间，整面显示屏炸成碎片，

戴着鸟嘴面具的突击队破墙而入，他们肩甲上的黑鹰标志正在滴落新鲜血迹。

"母体回收程序启动。"为首的改造人声带发出机械摩擦音，他的脊椎延伸出六条合金触手，

"沈博士向您问好。"苏雨翻滚避开触手的穿刺，撞翻了存放试剂的冷藏箱。

蓝色液体渗入地面，整个房间的重力场开始扭曲。突击队员像被按进琥珀的昆虫般凝滞，

苏雨看见每滴下落的酸雨都折射出无数个自己——有的双眼流淌数据流，有的皮肤覆盖鳞片，

最右侧的倒影甚至正在与银发少年融合。剧痛从后颈席卷全身，芯片过载迸发的蓝光中，

她突然能看清所有攻击轨迹。当触手再次袭来时，她的手指自主弹出骨刃，

精准切断改造人的中枢神经管。喷洒的冷却液里混杂着淡蓝色血液，

苏雨发现这些突击队员的颈椎处都有相同的条形码。"警告：共生体接近临界值。

"机械女声突然切换成沈博士的录音，"01号，该回家了。"安全屋地板轰然塌陷，

苏雨坠入灌满营养液的垂直通道。无数电缆缠绕上来，将她拽向发光的地下空间。

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瞬间，她看见培养舱矩阵中央悬浮着两个躯体——银发少年，

以及和自己面容完全相同的少女。强光吞噬视野时，有双手突然环住她的腰。

陆琛带着硝烟味的气息喷在耳畔，机械臂的冷却液滴在她锁骨："抓紧！

"粒子刀斩断电缆的刹那，苏雨看见男人后背插着三根神经阻断剂，

瞳孔已扩散成诡异的银灰色。他们撞破地下河闸门时，酸雨正在水面燃烧。

苏雨的伤口再次渗血，这次血液竟在空气中凝结成蓝色晶体。陆琛的战术目镜突然报警，

显示三百米外有热源逼近——是银发少年踏着冰桥破空而来，

他左耳的编号环与苏雨后颈的疤痕同时发光。"这次你会怎么选？

"少年的声音直接在脑内响起，苏雨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地举起脉冲步枪，

准星正对陆琛的心脏。第四章 倒生树酸雨在水面燃起的磷火中，

苏雨的枪口在陆琛心脏与银发少年眉心间震颤。

脑内翻涌着两股意识流：03号的神经脉冲泛着冰蓝色寒气，

自己原初记忆则裹挟着实验室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杀了他，就能看到真实。

"银发少年的唇纹在苏雨视网膜上分解成二进制代码，

她突然看清对方耳钉的全貌——那不是数字，而是用纳米蚀刻的基因链图谱。

陆琛的机械臂突然180度反转，粒子刀擦着苏雨耳际飞过，

斩断她身后扑来的鳄鱼形变异体。粘稠的绿色血液喷溅在枪管上，

竟腐蚀出普罗米修斯黑鹰的浮雕。"你的心跳慢了0.3秒。

"男人嘶哑的声音混着肺部积液声，战术匕首从袖口滑入苏雨掌心，"这是最后一次信任。

"苏雨在扣动扳机的瞬间调转枪口，EMP子弹在03号脚底炸开电磁风暴。

银发少年周身的冰盾裂开蛛网纹路，他瞳孔里的幽蓝光芒突然与苏雨后颈芯片同频共振。

记忆洪流破闸而出：六岁生日那天的夕阳是血红色的。父亲的白大褂沾着金丝雀羽毛，

他手中的注射器折射着暖橙色的光。"小雨要变成不死鸟了。"针尖刺入脊椎时，

窗外传来防空警报的嗡鸣。笼中鸟突然撞碎玻璃，羽翼在燃烧的夜空划出金色轨迹。

苏雨在剧痛中苏醒，发现自己正被陆琛拽着潜入水下。淡蓝色的血液从她指尖渗出，

竟在水流中凝成发光的神经网。03号的冰锥在身后穷追不舍，

却在触及蓝光时融化成虹彩泡沫。地下暗河突然垂直下坠，他们跌入巨大的倒置世界。

钟乳石像利齿倒长，变异荧光菇组成螺旋DNA结构，

而最骇人的是中央那棵倒生巨树——它的根系在天穹盘踞成神经网络，

枝条垂落的地面流淌着金属熔浆。"这是..."陆琛的战术目镜自动调焦，

树干纹路放大后竟是无数张痛苦的人脸，"生物超级计算机？

"苏雨后颈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倒生树的枝条如活蛇袭来，她本能地跃起闪避，

足尖点在岩壁时竟留下冰花。03号的声音在洞窟中回响："欢迎来到诺亚方舟的残骸，

我的半身。"当苏雨的双脚落在树干上时，树皮突然透明化。

她看见数以千计的培养舱嵌在木质层中，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自己和03号相似的实验体。

最底层的舱门正在开启，穿防护服的身影举起平板电脑，

屏幕上的黑鹰标志下闪动着"同化率97%"。"你果然会回到这里。

"沈博士摘下防毒面具，露出与记忆里父亲完全相同的脸，"我的小不死鸟。

"陆琛的粒子刀横在苏雨颈间："解释。"他的机械臂关节渗出蓝色冷却液，

皮肤下的血管正浮现出与倒生树相同的发光纹路。"二十年前太阳耀斑摧毁基因库时，

人类就注定灭绝。"沈博士的瞳孔反射着培养舱的冷光，"普罗米修斯计划从来不是拯救，

而是筛选新物种的伊甸园。"苏雨突然头痛欲裂。倒生树的根系刺入她的脚踝，

无数记忆数据涌入脑海：03号在冰川中苏醒的黎明，陆琛接受机械改造的手术录像，

以及自己诞生的真相——她是用二十三个优秀实验体拼凑的基因缝合怪。

"你以为他是来救你的骑士？"沈博士轻点平板，

陆琛的锁骨下方浮现Pro-12的条形码，"第十二号实验体，